鸢

（19）跟踪王奎勇

“那可不行，这是欺骗。”

“刘思琴，别激动啊，就算我真的要你当我的女朋友，不行吗？”龙骁立刻换了方式，单刀直入。

刘思琴肯定的说：“不行。”

看到刘思琴如此的坚决，龙骁让步了。他说：“好、好、好，听你的。不过，老是这样下去，公司很被动的，我就像个傀儡、木偶，被别人提线而动。”狡黠的龙骁，见一招不行，又来一照，妄图想利用公司的现状和自己在公司的被动，来打动刘思琴。

刘思琴瞪了龙骁一眼，起身离开了办公室。龙骁看着刘思琴的背影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“沈府”两大大字的门匾嵌在门框顶上，原本鲜红的大字，这会儿也显得有点褪色，门前是冷冷清清的。一扇暗红的大门紧闭着。这情景和之前的“门庭如市”，真可谓是一个天上，一个地上。现在用“门可罗雀”来形容沈府，一点也不夸张。

偌大的一个宅院，夜深人静的时刻，更显得寂静，天籁之声在荷花池的深处轻轻吟唱。

刘思琴坐在化妆柜前，看着镜子里卸了妆的自己，伸手拿过父亲的遗像，用手心轻轻擦拭了上面的尘埃。久久的凝视着照片。

很久。很久，刘思琴对着照片中的父亲说：“爸爸，这个仇，女儿一定会给你报的。你安息吧。”

刘思琴放下照片，走到床前，轻幔罗纱。

刚坐下，又站起来，走到窗前，望着窗外的月亮，进入了沉思：

刘思琴拿着报表来到龙骁的办公室，刚要抬手敲门，听到里面有说话声，她回头看了看，然后将耳朵贴了上去，想听里面的说话声，却是含含糊糊，听不清楚。再听，里面好像没声音了。

刘思琴推门进去，不大的办公室，没人，刘思琴有点纳闷，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，就在她刚要离开的时候，一回头，看到龙骁的书柜里很多书，她止步了。

书，对于一个爱读书的人来说，没有什么更有吸引力的了。

刘思琴忍不住走到书柜面前，随手拿了一本。

办公室的门开了，龙骁走了进来。

刘思琴看到龙骁从外面进来，十分惊讶：“龙经理——”

“刘副经理，找我有事啊？”龙骁不肖一顾的问。

刘思琴在沉思中问自己：“难道说是我听错了，或者是产生了错觉？”但是，立刻，她有否定了自己的臆想，“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”

一个弄堂口，摆着一个早餐摊位，有大饼油条和豆浆。只见摊大饼的师傅将一坨面拍扁，伸手贴在了炉壁内，同时取出一个。

大饼炉的跟前，放着两张小桌子。

杨琪森和很多一样，排着队，买到了大饼油条，端着一碗甜豆浆，在小桌子跟前做了下来，慢慢的吃着。

王奎勇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从弄堂里面出来。

在弄堂口，王奎勇招手，过来一辆黄包车，两个人上了黄包车。

杨琪森丢下早餐，跑了过去，拦下一辆黄包车，往上一坐说：“跟着前面那辆黄包车。”

两辆黄包车，一前一后在马路上跑着。前面的王奎勇完全沉浸在与情妇的甜蜜之中，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尾巴。

王奎勇的黄包车在先施公司门口停了下来，他搂着那个女人走进了先施公司的大门。

杨琪森也在先施公司门口下车，他走到门口，朝里面望望，里面人头攒动，一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头。

杨琪森站在了门口的一边，打开手中报纸。

先施公司里，人多拥挤。王奎勇和情妇闲逛在首饰区。

女人拿起一条项链抖动着，嗲嗲的说：“奎勇，你看，这条项链漂亮吗？”

售货员在趁热打铁：

“小姐，你的眼光真好，一眼就看中了这条项链，这条项链是我们公司最新的产品，式样新颖，是法国设计师设计的，还是限量版哦。”

女人嗲嗲的继续说：“奎勇，听到没，还是限量版的呢。”

其实，王奎勇在这种人多复杂的地方，还真有点担忧了，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周围巡查着，对于这个女人说的话，并没有很在意。

“喜欢就买了。”

“真的：”女人喜出望外。“你不要看看价钱吗？”

“只要是你喜欢的，管他价格干什么。”王奎勇转对售货员说：“包起来吧。”

“好的”。售货员开了单子递给王奎勇，“请到对面付钱。”

王奎勇拿着单子往对面的收银台走去。售货员拿出一个首饰盒，将项链轻轻嵌了进去。

王奎勇和那个女人从里面出来，手上提着大包小包，女人的脸上容光焕发。

王奎勇叫过一辆黄包车，让女人上车，说：“宝贝，你先回家，我有点事，办完事就回去。”

女人高兴地说：“那你快点啊，我给你做好吃的，等你。”

“知道了。等我”。

载着女人的黄包车朝西走了。王奎勇站在原地，四下张望了一下，招手又叫过一辆黄包车，上了车，往东而去。

王奎勇的黄包车沿着大马路一路往东，在中山路外滩往北。

杨琪森的黄包车在后面紧紧跟着。

王奎勇的黄包车上了外白渡桥，在桥的北面，被日本兵拦下，受检，然后一路向西北方向，进入了日占区。

王奎勇在日占区一家咖啡馆下车，他抬头看了看店牌，走了进去。

杨琪森也下车，站到了马路对面的一根电线杆下，打开手上报纸，放低报纸，看着玻璃墙内的咖啡馆。

王奎勇走到一个人的跟前，坐了下来，要了一杯咖啡，两个人喝着咖啡，互相交流着。

从手势上看，杨琪森只能判断这两个人的交流很融洽，却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。

咖啡馆很安静，优雅的钢琴声却不被嫌吵。临街的位子上，长谷昊天和王奎勇还在商谈着。

“王桑，你的要求我已经跟机关长汇报了，他的意见，还是坚持要看到你的材料。当然，如果材料正是我们需要的，你想去日本，那只是翻动手掌的事。”

“长谷君，我在重庆是干什么的，你不会不知道吧？”

“王桑，这是机关长的意思，我只有执行的分，没有违背的分。”

王奎勇失望地说：“看来，没有其他可通融的了吗？”

长谷昊天肯定的说：“没有。”

王奎勇想了想，“那你再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。”说着生怕眼前的这位日本人听不懂汉语，竖起三根手指头明示。

“完全可以，想通了带着文件过来见我。我们大日本帝国随时欢迎王桑这样的人中精的人物的加盟。”

王奎勇在离开座位之后，狠狠的做了一个怪动作，以示不满。

龙骁从外面进来，经过工作区域，员工看到老板，和他打招呼。

“老板早。”

“大家早。”

杨琪森看着龙骁走过工作区域，便跟了上去。

龙骁刚进办公室，杨琪森后脚就跟了进来，并立刻将门关上。

“什么事？”

“老板，王奎勇昨天先是去了先施公司，买了不少东西，后来，他一个人去了日占区，和梅机关的一个叫长谷昊天的在一家咖啡馆见面，我隔着马路和玻璃窗，看到他们先是交谈挺**的，后来好像有点隔阂，我看到王奎勇竖起三个手指头，不知道什么意思？

龙骁思忖着问：“竖起三个手指头？”

“没错，三个手指头，我看的清清楚楚。没多久，王奎勇就离开了咖啡馆。”

龙骁在办公室转了两圈，嘴里轻轻念叨：“三个手指头，应该是说时间、或者个数。三个？三个什么？时间？三天三个时辰？三个月？”

龙骁突然停住脚步说：“应该是三天。”

杨琪森不解的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龙骁解释说：“王奎勇去见日本人，一定会是和日本人谈条件，如果说是三个条件，我看未必可能，因为王奎勇的目的很清楚，就是想去日本，所以不会有其他的条件，剩下的只有表示时间了。三个时辰，不可能；三天，可能性最大。三个月，太长，王奎勇等不急的，他也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盯上他了，所以，越早离开越安全。”

“对，老板分析的对，由此看来，我们的行动必须提前。”

长谷次郎听完长谷昊天与王奎勇见面的情况汇报之后，赞许的说：“昊天，你这样是对的。你忘了去年，也是重庆的一个高官，以有重要的情报为由，给我们提出了很多的要求，当时，我们也是为了尽快得到他手里的情报，就先答应了他的请求，等我们把他送到香港之后，结果他的情报都是过时的情报，根本没有一点用，为了这事，我还受到本部的批评。”

“这些中国人，都是在寻求政治庇护，总以为自己手上的情报有多值钱。中国人的那些事，我们梅机关还有多少不知道的？接受他们，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，让他们给我们做个宣传。鼓励那些软骨头投诚。”

长谷次郎走到长谷昊天跟前，拍拍他的肩膀，说：“很好。”